羊的寓意

今天是2月23日,是羊年的第一個工作天。「羊」這一個字的確與香港人頗有呼應。以羊群心態、待宰羔羊、代罪羔羊來形容香港的人和事,有時也頗為貼切。不是嗎?家長一窩蜂地望子成龍,為子女安排各式各樣的課後活動和補習班,不是羊群心態嗎?無論是政府抑或市民,一窩蜂地都認為比別人早些學就是一種成就,不是羊群心態嗎?面對不理學生需要,上學又學不懂的教育,家長仍是忍氣吞聲,不是待宰羔羊的心態嗎?學校把教師的精力和時間,投放在外遊或其他與教學無關的事務上,卻推說是家長的要求,不是令家長變成代罪羔羊嗎?

不錯,羊是好欺負的動物,因此,香港現在仍未有屬於香港人的政府,自然也未有切合香港人需要的教育。

資訊科技的迷思

今天是2月16日,有三位已畢業的同學回來探望我這老頭兒,為我原有的六小時教學,平添不少趣味。恰巧我教的兩班都是三年級的同學,內容都是她們畢業前在我指導下修過或旁聽過的數學教學法,由她們以過來人身份向學弟妹說說修學心得,該勝我千言萬語。

有人推許資訊科技可革新教學,改善學習品質,也有人持相反論調。最近看了一篇評論(http://www.slate.com/articles/technology/future_tense/2012/06/math_learning_software_and_other_technology_are_hurting_education_.html),提出的其實也只是些老掉牙的爭論。然而,文中倒有幾句值得深思:
Math and science can be hard to learn—and that’s OK. The proper job of a teacher is not to make it easy, but to guide students through the difficulty by getting them to practice and persevere.

The emphasis on technology … distracts from the real problem: teachers who don’t understand enough about math or science.

…there is money for new technology but little for comprehensive teacher training.

The real shortfall in math and science education can be solved not by software or gadgets but by better teachers.

The new is given preference over the rigorous.

Maybe one day software will be smart enough to be useful, but that day won’t be any time soon, for two reasons. The first is that education, especially of children, is as much an emotional process as an imparting of knowledge—there is no technological substitute for a teacher who cares. The second is that education is poorly structured. Technology is bad at dealing with poorly structured concepts. One question leads to another leads to another, and the rigid structure of computer software has no way of dealing with this. Software is especially bad for smart kids, who are held back by its inflexibility.

兩項艱巨任務

今天是2月9日,上星期四會見了我的兩位軍師,報告了這幾個月來的工作及成果。初步的結論是:由於我無法長期介入,自然無法取得那些由長期介入衍生的效果。大家都認同,部分特教生不宜與一般學用上同一課程,有必要大幅削減早段學習的內容。然而,這項工作並非就是簡單地剔除某些內容不教,而是要面對最少兩項艱巨任務:(一)重組原課程內某些內容,令重置後可更有效率地學習。當中可能涉及跨學期和跨年級的內容重編;(二)要設計起點低,卻無礙稍後追回完整學習的中途站,令學生不致在早段時一無所穫。

明顯地,此兩項任務不單需要對學科結構及教學技術有深厚的認識,更需長時間的研究及足夠的實踐檢測以確定各種想法的有效性。換言之,要麼不做,要做就得付出最少幾年時間。離開退休日子剛好尚有幾年,若有學校願意走這一條未知結果的路,我還可以奉陪一程。

教兒當有良方

今天是2月2日,之前看過一則新聞,說一位年薪過百萬的金融才俊,竟然因情困自殺起來了。對不少家長而言,有這樣的兒子,該是十分美滿了。然而,如果家長早知道事事順境的子女或會有一天走上自毀之路,不知會否在子女還小的時候,調整一下期望和管教策略?

現時不少孩子,一出生就被迫要做一個別人要求他做的人。到底孩子的生命,是屬於他自己的,還是屬於別人的呢?有人會說,社會競爭極大,擔心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因此要步步催逼,不能放鬆,否則日後孩子輸了,會埋怨自己的。

我會這樣想:如果我懷疑孩子不能在社會上生存,那麼我為甚麼要把他(她)帶來這個世界呢?也許家長應該在生兒育女之前,考慮清楚到底自己是否相信子女有能力在這個世界裡生存。否則生了下來,覺得孩子事事不如他人,是一個很沮喪的經歷。

退一步說,世上有很多不同的生存方法,切合我們這一代的,大概也不適合下一代,為甚麼硬要將自己的經歷和人生目標,都加在孩子的身上呢?

最近看過另一則報導,說一位就讀於名校的學生,因抵受不住壓力,最終離開了,輾轉走到一間直資學校,尋回身心平衡的學校生活。

凡此種種,都指向一個真實的問題:人應該自由地生活嗎?有些家長會這樣想:如果自由放任,孩子大多不會努力上進,最終是一事無成。不要誤會,我不是鼓吹自由放任。我想說的是:對孩子的期望,不能只單方面由家長提出。

不妨分享一下我對教導孩子的一些想法。我想提出三項重點:眼光、期望、方法。眼光的意思,就是讓孩子看到和經歷卓越和優秀的事物,提高品味和鑑賞力。有了眼光,就有相對較為為廣闊的視野,從而可以令孩子對自己生出高的期望。這些期望,不應該只是由外人加到孩子身上,更重要是由孩子自己提出,希望這成為自己的奮鬥目標,古人稱之為立志。要注意的是,孩子應訂立合理目標,不可罔顧現實,期望一歩登天。

單有眼光和期望並不足夠,要邁向目標,必須講求方法。成年人可以以身作則,樹立榜樣,讓孩子模仿。教師可以教導有效的學習方法,使孩子一步一步地提高能力,在邁向目標之前,可逐步地取得階段性的成就。做家長的,不可急於求成,應鼓勵孩子欣賞自己的小步進展。

歡迎關愛基金救救孩子

今天是1月26日,約兩星期前看到一則報導,說關愛基金或將撥款幫助有特殊需要的學生,首階段將先扶助SEN學生較多的學校。如果成事,我希望學校可與我合作,抽出不適宜融合上課的SEN學生,大刀闊斧砍掉最少20%的數學課程內容,實行削枝強幹,為學生保住未來。

我可以做的,是協助學校訂定精簡數學課程,並指導教師如何調整施教方法。有興趣的學校,隨時可以與我接觸([email protected])。

放慢步伐的兩個月

今天是1月19日,壞掉的蘋果電腦終於在一月初重回我們的工作間。打亂了一個月的進度,工作有必要作出一些調整。碰巧一至三月是我最忙的時期,每週授課時數可高達15小時,再沒有多少空間處理其他事情了。

目前積壓的工作,包括整理一些已拍攝的影片。當中的剪輯工作,已足夠令我的助手忙個不停。當然,我們還在籌備一些新工作,其中包括製作一些動畫和學習程式,希望幫助有需要的學童及家長。無論如何,這兩個月的工作進程將會稍為放慢,待三月後才會有新一波工作展開。

分流照顧

今天是1月12日,之前提過很多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生,都可以在適當的條件下學會數學。過去四個月,我和這些學生面談,都是在單獨會面之下進行。在這種情況下令他們學會數學,與課堂上的施教情況又有何分別呢?簡單來說,我用的方法都是過去十多年,數學化教學團隊曾經在一般課堂上使用過的方法,沒有太多特殊之處。

可是,在個別教授的情況下,學生得到的照顧絕非在一般課堂施教的教師所能提供。這一點就是我們面對的一項極大的挑戰。這些學生需要較慢的學習進程,而且需要更多的個別照顧,這些都是一般課堂難以滿足的。

面對差異,有必要調整期望。方法一是叫學得快的遷就學得慢的,一起學慢些、學少些。調整課程,把學習內容推遲,把要求降低,本應一勞永逸。奈何香港瀰漫着追求學得比別人多,比別人快的心態,要家長接受大家一起學少些、學慢些,恐怕絕無可能。然而,遲學真的令孩子輸在起跑線嗎?從事華德福教育(可參看 http://www.waldorflibrary.org)的人卻不這麼想,而且事實說明受華德福教育的人,不會因較遲進行學術性研習而出現升學困難。方法二是把需要學慢些的學生抽離,而且另設較慢的學習進度。為這些學生提供特別照顧,無疑需要額外的資源。試想:如果孩子先天雙腿不能走動,做父母的能不節衣縮食,買部輪椅讓孩子代步嗎?道理是這樣說,不過政府卻不一定按道理行事。說到尾這是一個政制問題,如果特區政府是向全體香港人負責,而非只是執行少數特權階級或北京政府的指令,照顧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生的有效措施,或許早就成事了。

空間想像力訓練

今天是1月5日,上星期五面見了一位六年級的女生。她跟很多有讀寫障礙的學童一樣,一方面懼怕文字,另一方面卻熱愛圖畫。她比別人幸福的地方,就是她有一個全職媽媽。據說媽媽花了很多力氣,嘗試為她講解不明白的數學。正如很多家長的經歷一樣,媽媽發現即使孩子明白了,很快就會忘記,隔一段時間之後,好像一切都煙消雲散似的。這一點如果不是因為學習障礙引致,我們就應該問為何孩子們沒有在學習之後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看過迅速忘記,並非學障生獨有,一般學童都有學過瞬即忘記的現象。對專業的教師而言,教學並非只是把要學生學的東西說一遍,而是要藉精心策畫的學習過程製造深刻的印象。很可惜,現時有不少教師關心印象有多少而非有多深刻。

依我十多年的觀察,深刻的印象很多時源於學生自己動手動口。動手的意思,是指由學生動手操作學習數學。至於動口,就是指在活動的過程中,必須有適當的語言文字承托着整個經驗。雖然有人認為文字會嚇怕學生,但是依我所見,適當的文字不但不會嚇怕學生,還可能提供很好的協助。話得說回來,這種猜想雖然在一般的課堂內得到確認,但是針對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生群組,我還是欠缺足夠的證據。

由於母親說女孩的空間觸覺頗為薄弱,我就跟她討論了需要很高空間想像力的課題—正方體的展開圖。來與我會面之前,女孩曾經自己完成有關正方體展開圖的課業。她一共找到了9款(而非正確的11款)正方體展開圖,可以想像,她的學習過程也許有些不足。

這部份的活動十分精彩,亦令母親和我都看清楚女孩實在可以從學習中提升空間想像力。開始的時候,我請女孩猜測到底隨便把六塊正方形膠片連在一起(六聯方),是否可以摺成一個正方體,發現她絕大部分的猜測都是錯的!她自己也常常在實作檢測之後笑起來。

然而,隨着時間的過去,她浸淫在空間想像力訓練的時間不斷增加,大家也清楚看出她猜測的命中率一直慢慢提高。

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內,我們清楚看到女孩的空間想像力逐漸爬升,再一次說明:在適當的學習條件之下,即使有讀寫障礙,或其他特殊學習需要,學會數學並非遙不可及。

省錢不省時的採購章則

今天是12月29日,約一個月前,所購置的蘋果電腦只工作了不足五天即壞掉,不能開機。供應商支吾一番又與蘋果公司互推責任,結果到今天仍未能順利換一台新機,令工作耽擱了一整個月。

採購章則要求報價,並選價低的供應商,令我不能直接向蘋果公司訂購,否則換新機之事應已火速完成。省下的只是二百元,毀掉的卻是一個月的工作時間。或許上天認為我該放假停工,不管是否願意,也只好照辦了。

對抗無知

今天是12月22日,與一位五年級的男孩討論了分數。

他有讀寫障礙,中、英文科要處理大量文字,成績難免未如理想,數學變成信心之源。從帶來的測卷顯示,只要d是b的倍數,他懂得在已知a、b、d的情況下,在算式a/b = x/d中求x。他的思路十分清晰,計算時會先在心中問d是b的多少倍,然後以此數乘a,便得出x的正確答案。然而,測卷中有一題卻出現d並非b的倍數,令他束手無策。實情是題目中a/b並非最簡分數,要先把a/b約至最簡得p/q,始看到d是q的倍數。經提點後他能不費氣力,順利完成。此外,他在通分的問題上也有困難,我跟他講解了單位分數的重要地位,又解釋了擴分和約分的意義,他說明白多了,信心也因而增加。最後,我介紹了一般教師不會教授的分數直式,他媽媽頓時雀躍起來,因在橫式上計算需退位的同分母分數減法時,不少學生都有失誤,她一眼即看出此法大有好處。接下來我補充了一句,說這只是行之有效的整數直式計算的自然推廣,不同的地方在於進、退位時要依分母行事,不能關掉腦袋,「逢十進一或退一得十」!當然,也不忘澆些冷水,說此法雖然學理正確無誤,但遇上不懂的老師,未必都樂意接受。

從事教育的人,每天都在與「無知」對抗,冀能把它消滅。